[法的開示/法的溫和甜美

印度的首次內觀課程

(下列文章由葛印卡老師發表於1994年7月Hindi Vipashyana Patrika ,
葛印卡老師內觀教法25週年紀念日。 以下文章是自原文翻譯和編輯而成)

1969年6月20日是我生命中極其重要的ㄧ天。那天,我崇敬的老師烏巴慶任命我為內觀老師,且委任我一項重大的責任。在過去的幾年他訓練我成為他的助手,以便我能承擔這個責任;現在時間已成熟了。第二天我離開我的出生地--緬甸,啟程去印度--我祖先的土地。內觀大約在二千五百年前從印度傳至緬甸。這期間由歷代傳承的老師們在這塊土地上保存著這個方法,一直傳到烏巴慶老師。然而,在印度,這個方法已經完全失傳,人們甚至已經忘記內觀的名字了。

當時烏巴慶老師希望內觀能返回印度--它的發源地。這將有益於印度人民,也讓緬甸能夠以這種解脫的方法回報印度。這是他對法Dhamma的堅強願力,希望這無價的心靈教導不僅能回到印度,而且在那裡建立後,可以傳播至全世界讓更多人獲益。我向他保證我將盡力達成他的神聖願望。

烏巴慶老師堅定地相信印度已準備好接受這失落的寶藏。他經常提到這個時期出生的很多印度人具有相當大的波羅蜜,由於他們過去累積的功德,自然地會吸引他們來內觀。

我的耳際一再地響起我的老師,充滿慈悲心(metta)的聲音︰「內觀的鐘已經敲響。它會在印度復興起來,而且現在就會發生。」這不僅是我的老師,也是數千年前聖者們的預言。對我來說,他的祝福和這個確信的預言,都是旅途中支撐我的精神資糧。

不過,到印度的第一天,我發現我已被困難包圍,開始懷疑我是否能成功。課程應在那裡舉行?課程如何開辦?誰來統籌組織?哪些人會放下家庭和工作與我共度十天呢?在這個人口眾多的國家裡,認識我的人竟是如此的少啊﹗

在印度的家族成員是我最近的親屬。我很希望能從他們那兒得到幫助,但就在我抵達印度之前,家族中的部分成員已成為另一教派--阿南達瑪迦(Ananda Marg)的追隨者。我在緬甸已獲悉這消息。我不知道的是,我的那些家庭成員狂熱地信奉阿南達瑪迦,以致於他們不願聽聞關於內觀的說明。要他們參加內觀課程並給這個方法一個機會,簡直是不可能的事;所以我也看不到他們會幫助我籌辦課程的可能性。

同時,較早從緬甸過來的,並且有內觀禪修的家族成員亦感到沮喪,因為經濟情勢的改變使他們失去了一切。 我確信他們當中沒有人能夠幫忙籌辦課程。那些最近來自緬甸的內觀同修們,處境甚至更困難。

我的母親也有她自己的兩難。內觀課程能使她獲益,並解除她心靈的痛苦。 這是我來印度的特別目的,為此緬甸政府破例核發給我護照。在我到達印度之後,母親經常與我一起禪修,這經驗使她渴望參加課程。她不想讓從緬甸來的兒子希望落空,但也不希望惹惱在印度追隨阿南達瑪迦教派的其他兒子。她以非常悲傷的語氣說:「你必須明瞭我的心情,我如何才能參加課程。」

氣氛充滿著失望和挫折。我想我可能會失敗地回到緬甸。儘管我老師的堅定預言,這股絕望已形成一片陰影;雖然我認為內觀的鐘已經敲響,但復興的工作--似乎應由其他更適合的人來推動。

有時,即使在悲觀的氣氛裡,還是會有一線曙光。烏巴慶老師曾說過在我到達印度時,大地會為我將來的成功降下訊息。我從仰光搭機出發,當我在加爾各達下飛機時,發生一陣地動天搖。第二天我從報紙上讀到地震影響北印度的大部分地區。對我來說,這國家好像為重獲失落已久的真寶--法,而舉國歡騰。

在佛陀時代同樣也發生過這種跡象。這是因為內觀重回印度,佛陀的教法重生,大自然表達喜悅的方式嗎?然而,當我檢視目前的困境時,我感到或許地震僅是巧合,過份解讀是無意義的。我必需理解並接受現有的困境。

這希望和絕望的風暴在我心中不斷地翻攪。在這種狀況下度過一些時日後,沮喪的感覺變得更加沉重,並且深深地影響我。一天晚上我坐下來在心的層面用功。禪修感覺非常強烈。在禪修結束前,我發現內心濃雲密佈,四面八方完全黑暗。周遭的氣氛充滿懷疑和緊張。但是,當我檢視我的內心時,發現它根本沒被影響。相反的,它安住平等心。突然我的心中充滿了強烈的決心︰「這一切將如實的呈現,我奉獻給法。法會依自然的法則去實踐。如果我是一位稱職的法的引導者。如果我過去累積足夠的波羅蜜,那麼黑暗就會消失無蹤。如果不是,在與我的家人和朋友會面後,我將接受我的不夠資格,並返回緬甸。」

我做下這個決定,瞬間我感覺強烈的慈悲心(metta)傳至狂熱於阿南達瑪迦教派的兄弟們︰「願他們快樂。願他們成功。」這些溫情充滿我的內心。突然黑暗在幾秒內開始消失不見了。內在的喜悅湧現,愛心開始溢出,絕望已消失無蹤。

在我禪修之後,我看見一個年輕人正等著見我︰ Vijay Adukia是Dayanand Adukia的兒子,Mangalchand Adukia的孫子。Mangalchandji是我弟弟的岳父和我在緬甸從事社會服務工作的同事。他在緬甸上過一期內觀課程。Vijay說:「如果你想指導一期十日課程,我可安排地方。Pancayatiwadi Dharmashala可提供一個地方來辦課程。我已經向管理單位提過了。如果你希望到那裡勘察環境。」

我愉快地前往課程的場地,但發現它完全不適合禪修。除了城市的噪音嘈雜外,到處充滿髒亂。然而,在孟買這麼大又人口密集的城市裡,是不太可能找到一個空曠的地方來辦十日課程。因此,我立即表示接受,並對Dharmashala的管理單位表達感激。

現在問題是有誰來參加課程。但我確信,有一些人將會準備好來參加,就如同我找到課程地點一樣。

Vijay熱中的說:「我會是其中的學員。我原希望負責安排課程,但我的父親會安排課程。所以我改為參加課程。」

我的老朋友兼同事Kantibhai G Shah從緬甸來我家看我。 當他聽到這個課程時,也非常熱切的說:「我會參加,而且我們的老朋友B.C.Shan會是另一名學員,我會帶他一起來上課。」

我說:「即使只有兩三人參加,課程也確定要舉行,。」

我的母親坐在附近。她的臉上總是保持喜悅,現在看起來是絕望的。她悲傷的波動牽動我的心。夜裡當我躺下睡覺時,她的影像在我眼前再三地出現。我非常理解她的心情。她在矛盾的感情中掙扎。一方面,她兒子為她從遠方來指導內觀課程,為此她希望能參加。另一方面,如果她參加課程的話,她的小兒子會感到受傷。

我也感到憂愁。原因之一是古老的預言似乎將要成真︰2千年後,內觀課程會在印度舉行。我曾希望,在印度的整個家族能分享這份功德,參與這次法的傳承使命並且幫助組成課程。現在實現我的希望的可能性似乎極微。

另一個令我悲哀的原因是,我希望能回饋父母的恩惠。在他們老年時,願我盡力引導他們走在法的道路上。但我看不到他們參加課程的任何可能性。我能做什麼?我只有慈悲心(metta) 的力量可倚賴。在那個夜裡我把強大的慈悲心(metta)傳送給我的父母和兄弟們。隔天我感到周遭的氣氛充滿著愛心的波動。一早另一位來自緬甸的老朋友Motilal Chaudhary和Bharat --Balchand Poddar的兒子,來探望我。兩個人都是舊生。當他們聽到這個課程時,他們說他們會參加,並且向我保證也會邀請其他人來上課。我打電話給已經定居在馬德拉斯的家族成員,當他們聽到課程即將開辦的消息時,都很高興。其中有三人決定來孟買參加課程。

我的母親和父親看到這一切。我非常理解母親的為難,然而在當時我沒有勇氣對她說任何事情。況且我知道父親很頑固。他已加入阿南達瑪迦教派,即使他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。居住在緬甸時,他已上過一次烏巴慶老師指導的內觀課程,觀呼吸(Anapana)非常深入。烏巴慶老師對他非常滿意。只有一個難題阻礙他參加課程︰他不願放棄每日的宗教儀式。我建議他,課程期間可以做他的宗教禮拜,如同他在緬甸被人發現在上課期間所做的禮拜一樣。令我驚喜的是,他立刻接受我的建議。我母親也鼓起勇氣說:「如果你要禪修,我也要禪修,就算無法十天,那麼至少五天也可以。」

我有無限的喜悅。這是對父母回饋恩惠的機會。「誰知道呢?」我想,「其他追隨阿南達瑪迦教派的家族成員,未來也有可能體驗到內觀的益處,但現在兩位老人家已經願意參加課程了。」事情就這樣發生了。我父母親與其他十二位學員一起參加1969年7月3日到13日的第一次課程。我母親完整上完十天課程並且獲益良多。

我驚訝地看到,雖然我那些阿南達瑪迦教派的兄弟們沒有對第一次課程提供幫助,但對於這個具有功德的努力,他們沒有任何阻礙,也沒有表達任何反對或感到困擾。我們所有的憂慮都沒有發生。我內心對他們充滿感激。課程結束時,我在心靈上與他們分享這偉大法的功德,並願法也讓他們的功德開花結果,讓他們也能品嘗內觀的甘露變得快樂。

這些困難只發生在第一次課程。緊接下來,那些已參加並體驗好處的學生,開始籌辦並且服務課程,一個接著一個課程。於是二千年後,法Dhamma的純淨再次流回印度。從1969年起,法已經擴大成一條巨河,把快樂帶給印度和全世界的人們。解脫之門已為眾生打開,讓他們體驗到真正的快樂。

願法--內觀的恆河更加增長,並且持續利益全世界。